妈味|夜读｜妈味，是个褒义词吗？苏月遮出差认识新同行

苏月遮
出差认识新同行，她说了一句：不看你朋友圈根本不知道你已经当妈了，一点妈味都没有。我引为夸奖，喜不自禁。但细细一想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，当初恨不得告诉全世界我有孩子了，怎么现在居然希望别人认为我还没有当妈？
不过这种夸人法，生活中倒确实很常见——甭管是场面话还是真心话，对一个妈妈最高褒奖，就是没有妈味。
妈味，也分表里两重含义。
表面上妈味体现在外表上，妈妈臂、妈妈肚、妈妈背，未经修饰的憔悴面容，甚至带有奶渍而不知的外套，或者在朋友圈勤晒娃，在聚会上常聊娃，动不动为娃请假之类的行为举止。
向内延伸，妈味可以表现为对身边人不自知的唠叨、关切，总是流露出一种“都是为你好”的不容拒绝，或者某种缺少边界感的指手画脚。与“爹味”属于同一个体系，具体可以参见这个词的创始人伊能静女士。
但很少有人意识到，妈味这个词其实包含着深刻的悖论。大家一方面要求现代女性独立、自主、美丽同时承担不断加码的抚养责任，培养出优秀的下一代；另一方面却希望她不要将养孩子过程中形成的妈味带到公共空间中。一方面大肆赞美母亲、赋予母亲极高的道德地位，另一方面，当人们说一个女性具有妈味的时候，又绝对不是一种赞扬。
妈味过浓的妈妈，容易受到伤害。当孩子的需求与工作不可避免地产生冲突时，哪怕平时干得再出色，职场形象也会受到损害；经常在朋友圈晒娃，分享孩子点滴，社交平台上免不了被人厌烦屏蔽；身边人需要关照时“妈味关心”是人间有真情、人间有真爱，需要保持距离时， “妈味关心”马上变成了冒犯……
其实妈妈们也自知妈味不讨喜。尤其是新一代的妈妈，文能提笔教作业，武能打扮赛娇娥。谁要是能和孩子被人误认为姐妹或者姐弟，那绝对够在妈妈圈威风一阵连带吸一波粉了，很多妈妈还爱拗成被孩子宠成“小公举”的人设。妈味有什么，她们便坚决不做什么。但是更多时候，妈味也像极了爱情：捂住嘴巴，会从眼睛里跑出来。
隐藏妈味哪里有那么简单，就算自己天生丽质、后天勤奋，队友给力、孩子争气，从外貌到行为都极力避免妈味，可但凡世上有了一个令你牵肠挂肚的小生命，就注定你的行为模式、思维方式会被改变，而且这个改变是不可逆的。
妈味当然有其需要警惕的部分，女性不能因为当了妈妈，就放低了自我要求，尤其是原则性的要求，比如尊重他人，比如自我成长等等。但是我多么不希望妈味成为一个万能章，被人们用来盖在一切不喜欢的母亲身上，用来隐藏一切对女性的偏见、促狭、势利眼，用来遮蔽外貌羞辱、职场公平、性别歧视、审美单一等更深刻的社会议题。
母亲节要来了，铺天盖地的礼赞要来了，作为一名母亲，不如恃宠而骄地问一句：妈味什么时候也能变成褒义词？能不能以更包容欣赏的眼光看待母亲？“瘦高白幼秀”的确好看，抱娃练出来的妈妈臂也有力量美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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设计祝碧晨
责任编辑：沈彬
【妈味|夜读｜妈味，是个褒义词吗？】校对：栾梦